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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舸:与一个不识时务者的对话录

2006-03-10 14:47 来源:本站原创 作者:潘普洲 阅读

李舸像

弁语


    李轲自己说,李舸,是个“臭名远扬”的家伙——在太阳城,文化教育界鲜有不知其名的。 笔者采访他,他介绍自己,说:姓名:略;性别:绝对男性;民族:汉;籍贯:1941年出生于四川成都;血型:B;身高:1.74M;体重:72公斤;肤色:黄;身体状况:贫血、缺钙;爱好:吃饭、睡觉、喝红酒;学历:七岁入学,到1966年混到大学本科文凭;后来又混到教师和编辑;早期阅读的主要经典著作:《共产党宣言》、《法兰西内战》、《资本论》、《反杜林论》、《费尔巴哈与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列宁选集》、《斯大林全集》、《理想国》、《诗学》、《圣经》、《1871年公社史》、《鲁迅全集》、《毛泽东选集》、《邓小平文选》、《雷锋日记》…… ——当然,这个通用型简历,完全不能说明什么实质性问题。要了解他,还得看他日常的衣食住行。 近日,笔者与他做了一次长时间的亲密接触,引出了一个故事系列——

 

一、六本书


    笔者:你能谈一谈你的书吗?
    李舸:似乎没什么可以谈的,诗集《海啸》、语言学著作《语病纵横》、历史著作《〈史记〉精华点评》、古代儿童故事《自古英雄出少年》、汉字解析《汉字笔顺笔画例说》、硬笔书法《镌语钢笔六体书法》,如此而已……
    笔者:哈哈,你想打埋伏不是?你还写了一个古代武打中篇小说,叫《十三侠女闹清宫》,已在《大裂谷》上连载,还有已经完稿的幽默小说《空心菩萨》和四十万字的历史散文《历史的背影》?
    李舸:呵呵,是的。不过现在出书很容易的,只要肯花银子。我的书只有第四本得了两千多块钱的稿费。
    笔者:你著作等身啊!
    李舸;你怎么说得那么严重难听啊?又不是什么腰缠万贯可以炫耀,我的东西只是垃圾少了一点。何况我的文字最多只能“等”脚背,哪里就“等身”了?


二、空头会长

    笔者:你是攀枝花诗歌会的会长……
    李舸:这个要来个正名——成立诗歌会是我的提议,后来商量谁来当这个会长的时候,大家都推来让去的,好象是要去下油锅似的,当时有成东、文秀、习鸣等,最后就把“桂冠”挂在了我的头上。
    笔者:诗歌会还是做了一些工作的。
    李舸:没干什么活,基本上是个“空头”,到时候就被人拿来炫耀一下或者装点一番。成立以来,只由沙马联系找到过一笔一千元的赞助费。
    笔者:你有自己满意的作品吗?特别是诗歌。
    李舸:至今没有。不过,有一首小诗,你可以娱乐一下或者摧残一下眼球—— 《人物素描•画家》:画花的时候/花就开了/ 花就香了/ 画水的时候/水就流了/水就唱歌了/ 画山的时候/山就绿了/ 山上就云雾缭绕了 你是民间的画家/ 普通得象山上的野草/象河里的石头/可你蘸着窝窝头/蘸着大豆和红薯/画出了春夏秋冬/画出了有欢笑也有眼泪的/一个个野草石头般的日子 你从不画人/你说 太难了/ 特别是那些眼睛/叫你双手发抖/ 你最爱画的是太阳/那个每天从天上走过/抚摩着田野和森林的日头 你想画出两千幅日出/但还有十一幅没画成的那个早晨/你倒在了老屋后边的山头上/秃头的画笔/倏然 从你手中坠落/一轮金色的太阳/和身边 一架黑黝黝的木犁/在放大了的瞳孔中/凝固成了 你/终生的 绝唱


三、识时务的少年

    笔者:你能说说你的童年时代吗?
    李舸:呵呵,童年倒是挺有意思的。那时我是泛神论者。读小学的时候,学校是一个破庙改建的,进门就是一个灵官菩萨,怒目圆睁,手执钢鞭,我每次上学和放学都要给他磕头作揖。
    笔者:那时你挺老实的? 李舸:几乎是个虔诚的教徒。读中学的时候,有一次从家里去上学,在半路上,看到一个上公粮的农民挑不动了,我就把在学校受到的良好教育运用起来,主动替他挑了,一直挑到区公所。下一次回家,我的“雷锋”行动在公社传开了,母亲却责怪我说:“你怎么那么傻,自己轻轻松松走路不安逸?”后来,读大学快毕业的时候,还差点加入了共青团呢(他苦笑了一下,不知是无知,还是自豪)。
    笔者:看来,你当时还是一个识时务的哟?
    李舸:可是,人长大了,成了无神论者,然而“三十未立,四十而大惑,五十而不知天命,六十而耳聩”,大概七十会“随人所欲”地糊涂了。


四、通信

    李舸:这里有两封信,是我特别注意的。一封是贵州某师范学校一教师的来信。他看了我发表在西南师范大学中文系主办的刊物《语文》上的论文《“之字取消句子独立性”质疑》后,给我写来一封信,称“先生力挽狂澜,发微探幽,解决了许多人敢想而不敢说、不能说, 甚至根本没有认识到的一个关键问题,使我们深受启迪……”
    笔者:我也看过那篇文章,是别开生面啊(而我心里却说:你费那牛劲干什么?稿费不就几十百把的,值吗)!
    李舸(天啊,我看他丝毫没看出我的鄙视,笨!):还有一封,是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的编辑,我的《自古英雄出少年》的责编唐生德先生1991年的来信:“李舸兄如握:荣昌先生安全到达(注:攀枝花大学谢荣昌先生要到北京开会,我特请他到唐生德先生处代我领取稿费),心里石头落地。因几天后报载,就这一次车上,五歹徒持刀在卧铺抢劫……区区小数(指稿费)不足以偿兄多年心血,我万万不能居功。在纳税和字数上未曾客气,这是其他同人给我出的主意,他们都是个中老手。在财会科时,遇到了点麻烦,说是封面上是一人,怎么成了两人。我忽而正告曰:后记里就有石天河,他不愿出头露面。会计小姐也不示弱,狠狠的剜了我一眼,悻然作罢……此书使你我建立了友谊,我很感荣幸。望继续合作,获得你的支持——你认为你该谢我,而我也认为我该谢你,你帮我增了光,完成了任务(指评职)……”
    笔者:这位编辑倒是挺谦虚的。
    李舸:他人挺好,说的都是大实话啊。不象有的人,要打肿脸充胖子。


五、痛苦诗人纪事

    李舸:2003年3月22日,收到一包裹,一看,是从江津寄出的,还是那熟悉的字体、那爽健的言语--这是朋友石天河先生寄来的。我急不可耐地撕开包装纸--里边是厚厚的四大卷《石天河文集》,由香港天马图书出版社出版。第一卷是诗作《复活的歌》,第二卷是杂文随笔《野果文存》,第三卷是文学评论《劫后文心录》,第四卷是诗学专著《广场诗学》。边走边看,第一卷中收入一首《谢XX以诗贺生子》,那个“XX”,就是我,马上把我带到了上个世纪八十代中期…… 那是在全省召开的一次毛泽东文艺思想研讨会上,我和谢君恰好与石天河先生分在一个小组,而且还在一个房间住宿,于是成了新朋友。地点在一个军区的招待所内,北临大街,南望巴金故居。当时的印象,觉得石天河先生是个风骨棱棱的机锋四射的老人。我一向倾情于被迫害与被蹂躏者--他在那个众所周知的疯狂时期还是《星星》诗刊风华正茂的20几岁的青年诗歌编辑,一下子与流沙河等人被取缔了正常生活的权利。于是我们谈话颇为投机,并在那次会上,团结一致地对重庆某大学的某公为过去的极左文艺路线的辩护进行了轮番的轰炸…… 回到单位后不久,就接到石天河先生的来信,通报了一件大喜事--六十得子!当时,我一阵心酸,就提笔写了一首打油诗寄了去,不久,就收到了石先生的回信并一首和诗,就是这首《谢XX以诗贺生子》: 玑句乍吟心欲醉,羸婴初抱鬓成丝。早罹乌谳寻芳息,晚识香莲得子迟。谁铸龙泉遗襁褓,自教驹齿习驱驰。夜阑翘首中天月,似觉娥眉笑我痴。 诗是短短的,但我的心却是沉沉的,步子也变得沉重起来……回到家里,一屁股坐在电脑桌前,怎么也找不到当年写的那首诗了,抱憾不已!寻寻觅觅之后,终于找出一纸当年在成都与石先生的诗歌酬唱的草稿:石天河的是《成都纪事一绝》: 漫听鹦哥语, 余兴寄茶蘼。觅得峥嵘句, 吟笑复低眉。 所谓“鹦哥语”,即指某公的谬论。我的诗题曰“答诗”:与君七夕相对眠,不闻通衢车马喧。莫道春寒可消骨,东窗煮茗两陶然。 坐在电脑前,打下最后一个“然”字,我一片茫然--一个鲜活的年轻的生命,转眼之间就已是髦耋之年的老翁,几十年的青春哪儿去了?几十年的时光哪儿去了?那些太阳一样的理想和鲜花一般绚丽的梦到哪儿去了……一个呱呱坠地的婴儿面对一位六十岁的老翁父亲,这是怎样的幸福和悲哀!


六、一堆奖状

    笔者(忽然发现了书桌旁边的一堆红色封面的奖状):哟,你的“状”不少啊。
    李舸:正准备搬家,要付之一炬了。
    笔者(一翻,有全国曾宪梓奖、全国短诗一等奖、四川省职工征文诗歌一等奖、市五个一工程歌曲奖,还有攀枝花大学、市电大的兼职授课聘任书,以及中日韩联合书展和入编大型文集的通知,几十本呢):不保存了?
    李舸:过眼烟云,让它们与尘埃做伴吧(他淡淡地笑了笑)。你看,世界前无头后无尾,无边无垠,亿年,百亿年,千亿年后,一切荣耀和羞辱早已不存在,一切物质都化为了乌有,我这点垃圾算得了什么?(哈哈,多轻松!多滑稽!一个庄子的传人?一个老子的后裔?你尽做些儿女子的游戏,智商也就是蜡笔小新的档次!)!


七、几条联语
   
    笔者:你写作有什么目的吗?
    李舸:没有。只是为了好玩。
    笔者:记得你曾经有一张艺术名片,上有一条联语是“与地天乎共气/向神鬼以操戈”,有什么含义?
    李舸:你怎么老往深处想?这只是我装模做样的座右铭,还有一条是“不求收获,但求耕耘”,作秀而已。你却要洞察一切,象KGP似的。信口开河的东西,万不可当真。当真你就上当了。你看最近的《天下无贼》中有一句“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那是圣人的玩笑话,那贼头黎叔有什么“忧”?还说得那么冠冕堂皇的!清朝的诸联有幅联语,中云:“谓牛谓马尽凭世上呼来”,也不过是戏语——读书人就那德性,你万不可和他较真! 走出李舸的斗室,我才感到一身轻松——面对毫不设防、一眼就能看穿的李舸这家伙,还真不适应。现在什么时代?你李舸好象一个武陵人。陆游《戏作绝句》云:“行遍天涯等断蓬,作诗博得一生穷。”活该!还说什么“不求收获”,傻帽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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