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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的红薯饭

2006-12-17 03:11 来源:攀枝花日报 作者:李光乾 阅读

 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是个瓜菜半年粮的年代,记忆中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吃红薯饭了。当时,尽管报上年年说形势大好,我家却年年闹饥荒。为了节约度日,我家从秋收起就开始吃红薯饭了。所谓“红薯饭”,就是红薯掺米做的饭,通常一斤米掺三斤红薯。做饭时先将切成拇指大的红薯小块倒入淘米的锣锅中,用手搅拌均匀就可煮了。等到水汽将干时,还要用筷子搅一下,让浮在上面的薯块融入米中,待水气干后又将切成长条形的薯条成井字形一层层地焖在饭上,这样便于通气,然后用微火烘烤。做这种饭比做米饭费一倍的时间,因为那手指厚的薯块是要花一定的时间才焖得熟的。为了保险起见,每次焖饭时,我都要在锣锅盖上堆一些通红的火炭,采用上下加热的方法提高温度。由于火炭熄得快,需用火筒不停地吹,整个灶房便灰尘弥漫。凡在灶房的人,头上,身上都落满了灰尘,于是吃饭前要去门外拍打吹尽身上的灰尘,顿时,耳畔便响起噼噼啪啪的拍打声。我没有经历过古代王侯之家钟鸣鼎食的盛况,也没有体会过达官贵人在轻歌曼舞中享用山珍海味时的心情,却在饥饿的年代,于吹吹打打的热闹中享用了红薯饭,也算是生活给我的馈赠吧。我曾有首打油诗记述此事:一个红薯二两粮,一锅红薯当一餐,吹吹打打凑热闹,瓜瓜菜菜度饥荒。红薯饭虽难做,却不难吃,若是第一次尝鲜还觉得很好吃呢。红薯吃在口里就像吃蛋黄一样,面碌碌的,口感极好,这情景就像当今有的人去农家饭馆吃荞疙瘩、面面饭一样,会觉得别有风味,但连续吃上几个月,准会倒胃口。因为红薯糖分多,容易产生胃酸,且不易消化,我有胃病,吃红薯饭后常常胸闷腹胀、吐酸水、打臭嗝。为了缓解肠胃上的不适,每次做饭,我都要小瓜、茄子、豇豆煮一大锅,吃饭时手里拿根薯条,盛一大碗菜。每次饭后,父亲总要长叹一声:“哎——又混了一餐。”

  当时真的是混日子,吃了上顿愁下顿,过了今天愁明天,荞疙瘩、面面饭、青菜糊糊、麦粑粑、窝窝头、豌豆面烙饼、煮玉米、高粱面粑粑……什么杂粮都吃遍了,当时的机关、学校还请老贫农作“忆苦思甜”报告,说我们的生活很幸福。我当时在一所小学当民办教师,就曾见那些穿着补钉衣服,冻得瑟瑟发抖的学生在作文本上写着千篇一律的话:“我们现在过着幸福的生活,不愁吃,不愁穿,可是世界上还有三分之二的人生活在饥寒交迫中。”

  1980年,农村实行家庭承包责任制,当年,我家的大缸小囤就装满了大米,除了顿顿米饭外,还卖了1000多斤米。如今我家每年都要卖2000多斤米,真的是不愁吃不愁穿了,但我没有忘记吃红薯饭的生活,每当看见吃了一半就扔掉的盒饭、馒头,心里就不是滋味。“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每一粒米都是农民用汗水换来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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