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步机会
中钢已经走过了这段摸索期,积累了一定经验和人脉,开始看到别人看不到的机会 随着ASA扩产和BEE股权分配都告一段落,无论是冲在一线的张素伟,还是北京总部的集团决策者,都意识到,现在是给中钢南非制订下一个5年甚至20年战略规划的时候了。 最近几年,包括紫金矿业在内的一家家国内矿企来南非淘金,像19年前的中钢那样,它们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商业环境中摸着石头过河,有一个项目做一个项目,想的全是如何生存。张素伟认为,中钢已经走过了这段摸索期,积累了一定经验和人脉,开始看到别人看不到的机会。现在的任务,不是按部就班,而是站在新的台阶上,进行多元化开拓——在铬矿资源上,中钢在南非的占有量已接近获取能力的极限,但铀、锰、煤等资源,却有相当多的机会和市场空间。 中钢集团是中广核和中核集团外,惟一获国家能源局批准从事海外核电用铀矿开发的国企。此前,中钢集团曾在澳大利亚和加拿大签署铀矿开发项目,参与开发南澳的Crocker Well铀矿和吉尔吉斯斯坦的一处铀矿。南非的铀资源知名度虽不及邻国纳米比亚,但储量也位居全球第五。中钢和中广核、中国核电都在南非积极寻找机会。 煤炭也是张素伟十分看好的方向。南非煤炭品质好,煤层浅,很多地方开采成本不到20美元一吨,而市场价却在60美元,中间有很大的潜在利润空间。而且,张素伟考虑到,为解决电荒难题,南非各地政府正推动建设一批新电厂,预计会在2014年至2016年间投产。倘若现在掐准新电厂的位置,周边拿矿,五年后出矿,一定赚得盆满钵满。 无论要抓住哪个机遇,首先面临的就是资金问题。据中钢内部人士介绍,ASA早在五年前就考虑过在约翰内斯堡上市,意在一箭三雕——既在当地资本市场募集资金,又树立企业品牌,还通过管理层持股、股权激励的方式避免高管再度被挖。但2007年春节后,中钢集团开始启动整体上市计划,ASA只得服从整体一盘棋。 现在,要从集团筹钱也难上加难。中钢本身就是几十家分公司拼成的大摊子,加之最近五年国内外的收购整合,战线越拉越长,债务负担日益沉重,不少子公司还都嗷嗷待哺。 2008年10月至今年8月,媒体渐次曝光了中钢与山西民企山西中宇钢铁有限公司之间高达40亿元的财务黑洞。2009年末,中钢的资产负债率达到90.7%,国资委公开要求中钢加强公司财务管理,确保资金流安全,加快应收预付款的回收速度,控制带息负债规模,降低资产负债率。 站在保障能源安全的角度,国家近年来的确支持企业走出去拿资源,但与此同时,银行会在进行贷款审批时明确要求,拿到的资源应有相当比例拉回国内。这对于完全走市场化道路的ASA来说,不大切合实际。 2008年之前,ASA几乎没有一吨铬铁销往国内,而是出口至日本、美洲和欧洲市场,这是因为国外市场的价格平均比国内高13%至15%。导致国内铬铁价格低的最重要原因,是中国人力、生产成本低,可以直接从土耳其、哈萨克斯坦等地进口铬矿,回国冶炼。 南非至中国的海运距离很远,无论是运矿还是运铁都不划算。金融危机之后,ASA开始保留20%产量给国内客户,这也是从企业长远利益考虑——一旦西方市场风吹草动,就可以重回国内市场。 在张素伟看来,除非是发生国内资源短缺或战乱,企业才有必要无条件牺牲商业利益维护国家利益。而在国际贸易秩序正常运转的情况下,企业首先要生存,要盈利。“只有生存才能发展。我们(中钢南非)资产再大5倍,就是世界铬铁行业老大,那时才谈得上话语权。五年前,你年产10万吨,中国随便一个小厂都比你多,谈什么支持国家?”张素伟反问。 张素伟时常会被着急和惋惜的情绪所困扰。一些早几年无人关注、被他视作收购对象的资源,现在成为热抢的对象。来自香港、澳大利亚和韩国的矿业公司,在收购方面越来越激进。 “如果我们再不去争,就没有了。”张素伟说。他觉得如果现在还像以前那样,执著于手头眼前的小项目,不仅对企业贡献意义不大,也会延误时机。对于中钢这个号称“不产一吨钢”、充满贸易色彩的公司来说,最佳的策略是“金融与实业相结合”,“背靠一些基金,通过资本运作尽快把架子搭起来,较大规模地进行收购,包装以后卖出”。 本刊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无论是中非发展基金、中投还是逐渐兴起的各类私募基金,都对在非洲的项目充满兴趣。 中非发展基金一位副总11月26日在北京接受本刊记者专访时说,在非洲进行矿业投资,进去越早的越主动,而企业能在非洲留下来,一要有战略,二要有经验,三要有感情,三者缺一不可。正是出于对中钢在非洲的认可,中非发展基金2007年成立后的第一批投资,就包括中钢在津巴布韦总投资1.35亿美元的铬矿项目。今年11月初,中投总经理高西庆访问南非,能源资源项目亦是考察重点之一。 据张素伟介绍,截至目前,中钢在ASA项目上的总投入大约3.5亿美元,而中钢非洲业务平均年利润8亿兰特(约合8亿元人民币),市场行情好的时候能达到10多亿元。 本文为作者参加南非金山大学新闻学院“中国-非洲记者培训考察项目”完成的调查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