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枝花下的索玛花_中国钒钛之都

每当看见这燃放枝头、笑傲苍穹的攀枝花，我的思绪便被牵引着回到了情窦初开的时候。
    攀枝花建设初期，我出生在攀枝花市仁和区混撒拉小山村。那时的乡村基础设施建设非常简陋，村民的生活条件也很艰苦，大多数人还处在温饱线下。住的是毛草房子，吃的是野菜混合着粮食的杂粮，穿的是非常单调的青、蓝、花布。到集镇赶街走的全是羊肠小道。父母亲很宠爱我，尽管在那样艰苦的条件下，毅然省吃俭用供我读书。后来，我没有辜负父母的期望和老师的教诲，终于考上了一所师范学校。
    在师范学校读书的最后一年春天，也是我情窦初开的时候，那火红的攀枝花在大裂谷悠悠的春风来临时，似乎比往年更加鲜艳夺目。记得那是一个星期天早晨，太阳刚刚升起来，虹就邀我一同去背书。他很有才华，诗写得非常好。我们同窗三载，彼此都有好感。我与他各自握着一本书，走向校园后面的那颗古老又巨大的攀枝花树，那是我们常常相约背书的地方。他穿着米灰色的西服，在阳光下是那么英俊，那么潇洒。我穿着那套银灰色的春裙，婀娜多姿走在他身边，顿时引来了许多行人赞叹的目光。平时在同学眼里，我们就是很般配很理想的一对呢。来到树下，树下已是落红满地——那是飘落的攀枝花。抬头仰望，头顶上高大挺拔的树枝呈一把巨大的伞状，这巨伞并无绿叶，花朵全生在银灰色的树枝上。在百花沉寂之时，那一簇簇火红的攀枝花正跃然枝头，有的含苞欲放，有的正展开花瓣，怒放出丝丝金黄的芯蕊。看着这神奇的花朵，我便不由自主地想起1975年著名诗词作家赵朴初先生来到攀枝花，看见这奇特的花朵所赋的诗句：“焰焰烧天万丈红，向来此树好英雄。”虹背出了另两句：“英雄花开开满山，千树万树焕童颜。”我们情不自禁地赞叹：攀枝花，木棉花，你是英雄的花！你始终用激情迎战秋霜冬雪，坚信春天一定会到来，这就是不屈不饶的精神，这就是你最美的华采。我们的思绪沉浸在这片花海中。
    那天，我们谈了许多话题。说到即将毕业，我觉得虹似乎有话要说，看他有些腼腆，又有些磨蹭。只见他从衣兜里掏出一枝红玫瑰，红着脸对我说：“请你接受我的玫瑰！”，说出这话，他更为腼腆了，脸更红了。想起三年来朝夕相处的每一天，我们之间已拥有了最难得的默契。在激动中我羞涩地接过玫瑰，他紧紧握住我的手，轻轻地吻着我的手背。说：“跟我一起到北方吧，那里还有我年迈的父母。再说，我们那里比攀枝花富裕。”我犹豫了，虽然，这是我生命中的第一朵玫瑰，但要我离开生我养我的这块南高原，说什么我也舍不下这份故土情。激烈的心理矛盾使我跑回宿舍一个人静静地待了很久。秋天很快到来了，我们这届毕业生已到了各奔东西的时候。我与虹都有些黯然神伤。他来自遥远的北国，是家里的独生子，毕业后他要回去守侯、孝顺父母。虽然我也想去北国看雪，与他携手同行在雪花中，可我还是丢不下年迈的父母，舍不下这南高原的荞麦酒，舍不下这年年岁岁开放的攀枝花，舍不下攀枝花下那象征我们彝家人情怀的索玛花……尽管我们是天生的一对，地造的一双，尽管我们在天愿做比翼鸟，入地愿做连理枝，尽管我们依依不舍，泪撒衣襟，最后还是天南地北各一方，一场欢喜全变忧。还是两地相思无穷尽，鸿雁传书解愁闷。还是为伊消得人憔悴，只把情缘寄来世。
    几年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两地传书的相思之苦渐渐把我们的激情耗尽，现实的生活使他不得不去结婚。作为祝福，我用特快专递给他寄去了一束索玛花。至此，那一朵在攀枝花下开放的红玫瑰显得有些逊色和伤悲，它终究随风飘零，只留下一声轻轻的叹息。
    八十年代，有同学相约下海去广州，到那里打一片天下，我婉言相拒了。朋友关爱有机会外调，我还是好言推脱了。因此，有人说我傻，有人说我痴，其实，在我心中，就是舍不下这火红的攀枝花，迷人的索玛花，舍不下来自四面八方的创业者用血汗铸就的家园，舍不下春风中悠悠鲜活的故土情结。
    后来，又在这攀枝花盛开的春天，一位土生土长的彝家小伙子，捧着一束鲜嫩的索玛花，悄悄地走进了我的生活。再后来，就在这攀枝花盛开的春天，儿子哇哇落地了。从此，我的根扎在这攀枝花下，年年岁岁欣赏着索玛花在山野里尽情开放，吸吮着攀枝花下流淌的泉水，品尝攀枝花花蕊做成的小菜，我的心与攀枝花一同欢笑，与索玛花一同歌唱。
    四十年一晃就过去了。如今，在假日里常常想回到乡下，那宽敞的水泥大道直达城里，新建的乡村学校漂亮整洁，卫生院设备齐全，坐落在绿树丛中的白墙青瓦农舍清新美丽，小商店到处皆是，村委会装饰一新，乡亲们围坐在园子里看他们自编自演的节目。他们穿着款式各异的衣服，与城里人没有什么两样。家家户户都安装了卫星转播电视，许多人还购买了手机。特别是村里兴建了万亩芒果基地，村村户户都通了公路，建起了节能沼气灶。走在山间小路上，那漫山遍野的芒果、枇杷、桂圆、香蕉……让你进入了一个天然大果园。
    我爱火红的攀枝花，我爱美丽的索玛花！我爱可爱的家乡混撒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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