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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吉阿介:立足本土倾诉与歌唱

2006-02-18 21:47 来源:本站原创 作者:潘普洲 浦 人 阅读

   

沐吉阿介

    沐吉阿介(普光泉)  彝族,大学文化。现四川攀枝花市文联工作。系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攀枝花市文联委员、作协委员,攀枝花市迤沙拉文化研究中心秘书长。当过工人、技术员,做过新闻记者、乡(镇)领导、区文联领导。
    1985年起在《青年文学》、《萌芽》、《民族文学》、《星星》诗刊、《诗歌报》、《四川日报》等报刊杂志发表新体诗歌、散文、报告文学、文学评论等700余篇(首);与他人合制电视专题片《俚濮彝寨迤沙拉》在四川电视台、香港凤凰卫视播出。诗作、散文、报告文学被选入多种书籍。
    1999年由北京大众文艺出版社出版的彝族风情诗集《沐勃尔洛彝寨》获攀枝花市“五个一工程奖”。
    1992年起婵联四届“攀枝花文学奖”(政府奖)。
    2003年获首届攀枝花民族文学奖(政府奖)。
    2004年《迤沙拉俚濮民俗文化》(论文,与人合作)、《俚濮彝寨迤沙拉》(文艺电视片,与人合作)分别获攀枝市第六届“五个一工程奖”。
    2004年,编著《中国俚濮彝族第一寨迤沙拉》由中国三峡出版社出版。
    2005年,编著《桃花盛开的地方乌拉国》由人民日报出版社出版。
    2006年2月,个人诗歌著作《花开栅栏外》由中国作家出版社出版。

一:南高原走出的彝族青年诗人

    80年代中期,一个少年通过考试而走出彝寨,进入当时人们都很看重的国家重点中专。
    此举意味着他将改变祖辈们沿袭的生活方式,不再是农民。
    在他的内心里,农民是伟大的,但是很辛苦,且很多时候苦而无果。
    初中毕业第一年,未考取,回到农村参加劳作。记得有次挑牛粪到田里去,他摔倒在田里,那模样可想而知,当时他内心很苦闷,想:如果一同挑粪的那个女孩把我从泥淖和粪水中扶起,我一定感激之至,从而娶她,无论她是高是矮,是美是丑,我都认定她,并和她撕守到老。然而只有众人狂笑,没有人来拉他一把。这一场景一直珍存在他的大脑中,作为人生的一种反思与激励,也作为“爱”的一种参照。
这个当时的少年就是今天的,从南高原走出的彝族青年诗人沐吉阿介。
    他在诗集《沐勃尔洛彝寨》的后记中写到:“来到这个世间,我深信上帝让我带上几分诗意。阿妈一再说过,我出世的第一声哭啼极其响亮动人。至今她依然能清晰地记起那声音击触于她的脑海换化出的美妙、令人畅快的音符。”
    “缪斯与我有缘。”
    “高原的咂蜜花凋落之后,我自山冈牧羊归来,阳光和雪花忽然敲击头顶。这时,我开始学习在体验种植荞麦、米酒、思想。”
    “当缪斯将我从初恋败倒的泥龊中扶起,我学会了把泪水磨炼成珍珠。┉┉”
      

    在中国南高原,在攀西大裂谷的攀枝花本土,有着一个发展并不落后的少数民族——俚濮彝族。这个民族有着深厚的历史文化积淀。其中传承了600多年的“俚濮谈经古乐”,近年来,随着改革开发的深入而倍受各级党委、政府的重视、社会各界的关注,从而得到加大力度挖掘、包装、推出,在攀枝花乃至周边地区活跃起来。这一过程也造就了几位本民族的不知疲倦的民族文化挖掘、整理者与歌手,沐吉阿介就是其中一位。
    沐吉阿介一直从事本土写作,1999年由北京大众文艺出版社出版彝族风情诗集《沐勃尔洛彝寨》 ,之后的数年,他发表了不少关于俚濮彝族的诗歌、文章,2004年,他编著《中国俚濮彝族第一寨迤沙拉》由中国三峡出版社出版。

“树纷纷倒下。
一只鸟,又一只鸟
结伴而行,远离高原生活
到田野吃些粮食,捕尽害虫
在鸟的影子后面,只有我
知道他们成群的远行还要避开枪弹
只有我能破译他们的语言、飞行的方向。
树纷纷倒下了。
他们带着倍受伤害的心灵进入城市的公园
而后,又向着梦中的家园回返
于遥途,于风风雨雨之间

一只鸟,又一只鸟
结伴飞过深冬。”

    这是沐吉阿介诗集《沐勃尔洛彝寨》里的一首。带着深深的忧患意识,沐吉阿介一路倾诉与歌唱着向我们走来。他说:我是攀枝花这片土地上生长的青年诗歌作者,面对这熟知的土地、人群,我常常陷入沉思,而后要道一句深深的感恩的话。


二:跟 诗 结 缘


    1:朦胧诗心  沐吉阿介在读小学二年级时,假期间听到上初中的三哥读课本的诗,觉得很顺口,很好玩。于是,听他读了一遍又一遍,终于记住了大概。上学时,当着老师和小伙伴的面,鼓足了勇气大声背诵,本想显示一番,却引来了一声声嘲笑。当然,也得到老师的鼓励。后来读到初中,才知当时背错了诗文。有点像现在的小孩子,把那支歌 “妈妈准备了一些唠叨,爸爸张罗了一桌好饭”唱成“妈妈准备了一些醪糟,爸爸张罗了一锅稀饭”一样—一颗朦胧的诗心在他胸中涌动,如一根小小的豆芽菜萌芽!
    2:感受诗歌  真正对诗歌有了一些接触是在上初中的三年。自上初中,他的文科(准确说是语文)成绩一直很好。时常有作文当作范文评点并读给大家听,而每次考试语文总是最高分,老师在不同场合说他有文学细胞。也许正因此,他对文科特别是语文更加偏爱了。在早自习时,他把课本中所有精彩的文章和诗歌一遍遍读来读去,读得滚瓜烂熟,至今他还能准确背诵《岳阳楼记》等名篇。虽说他这期间对诗歌有了一些认识,感受,但多半是古诗,至于现代诗,却知之甚少。
    3:认识现代诗  1983年,沐吉阿介考进了四川省农机校,经一学期后,语文教师对他更加热情,原因还是语文考试第一,说他有文学细胞。但他学的是理工科,因此对所学专业不是太热心。这时,初中时一同学把写好的几首小诗寄给他,说他是文科高才生,一定要“指点”、“赐教”。这可难他我了!这一难,促使他每个星期天往校图书馆里跑。专拣杂志报刊的 诗歌栏目看,并且认真地做好笔记,写下感想。一年过去了,他弄清楚了现代诗是怎么回事,同时也学着写作。1985年夏天的一个夜晚,沐吉阿介激动不已,写下了第一首小诗——《漏雨的小屋》。这首小诗使他彻夜难眠。第二天便满怀信心地投给了家乡的《攀枝花日报》。假期,他回家乡的大田农机厂实习。到家后,母亲高兴地说:“政府给你寄了三元钱来!”他一看汇款单便知道,那首小诗被《攀枝花日报》采用了!
    沐吉阿介深深地记住这首小诗。
    这是他的处女作!
    也深深地记下了《攀枝花日报》的《金沙水拍》和编辑老师。
    4:诗路20年
    1985年至2005年。
    20年,无论生活、学习、工作情况怎么变化,他都坚持走业余诗歌创作之路。
    不是读就是写,要么就是去参加笔会寻师访友。整整20年,从未间断过。因为诗歌,他认识了攀枝花文学界的许多朋友;因为诗歌,他接触了四川乃至全国一些有名的诗人;因为诗歌,他到过乐山大佛,大理、瑞丽、九寨沟……,因为诗歌,他从一个工资都成问题的小厂调进了仁和电台、电视台当上了一名记者、做了区文联的领导,如今又到了市文联。
    社会的发展也真正进入了商品经济的大时代。经济的温度一升再升,而文学的温度还低着。
    甚至有人发问,新世纪了,诗歌还有没有人谈,诗人的心情是否依然。
    春天是温暖的,冬天是寒冷的。诗人能做些什么呢?
    而在这时,沐吉阿介荣幸地加入了四川省作家协会,成为本市一名省级彝族作家。1999年他的个人诗集《沐勃尔彝寨》正式出版发行。2004年,他又编著《中国俚濮彝族第一寨迤沙拉》由中国三峡出版社出版。
    对于他编著《中国俚濮彝族第一寨迤沙拉》,诗人、市作家协会主席刘成东先生有以下一段阐述——

    要论沐吉阿介这部新著的价值,可以毫无疑问地说,这是一种新鲜出炉的精神产品。这样的精神产品,缘自作者长期坚守在彝家山乡的辛勤笔耕,更缘自作者立足乡土、抒写乡土的浓浓的乡土情怀和深挚的乡土情结。于是才有了作者对时代的真诚,对历史的真诚,对生活的真诚,对艺术的真诚。有了这样的真诚,作者对时代与历史的抒写必然成为其写作的重要主题,并以具体的形象、特殊的角度、准确地概述,传达民族的心声。沐吉阿介在出版第一部诗集《沐勃尔洛彝寨》之后,时刻不忘贴近实际、贴近生活、贴近群众,人在乡村土地上行走,灵魂在乡土的天空飞翔,滋养生命的土地永远是他取之不尽的创作之源、无论何时何地,他总是把情感放置于对乡土的抒写,对劳动的抒写,对父老乡亲的抒写。这样的抒写,以自然宁静为底蕴的乡情、亲情、友情和爱情,在作者笔下不仅呈现出乡土的纯厚和质朴,重要的是折射着一种民族的精神和文化心理,从而映照出乡土的深沉与厚重,表达出作者对乡土的关注与忠贞,以及对社会发展的适应与思考。在平凡的生存环境中,他总是在尝试着不平凡地生存,即以乡土题材作品表现乡土生活,也就是我们常常提及的“凭作品说话”。因此,是否可以这样说,沐吉阿介炽热的乡土情怀和成功的乡土写作,尤其是为自己民族和家园的写作,最是值得肯定的,也是值得提倡的。
    其实,这样的肯定和提倡,这不仅是对普光泉写作的认可,或许更在于向我们攀枝花市作者提供了一种可资学习和借鉴的创作方向。毛泽东同志《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中,曾经明确地提出:“中国的革命的文学家艺术家,有出息的文学家艺术家,必须到群众中去,必须长期地无条件地全心全意地到工农兵群众中去,到火热的斗争中去,到唯一的最广大最丰富的源泉中去,观察、体验、研究、分析一切人,一切阶级,一切群众,一切生动的生活形式和斗争形式,一切文学和艺术的原始材料,然后才有可能进入创作过程。”这番话是1942年5月23日讲的,那时正值抗日战争时期,有着明显的历史背景。如果,今天的作者要想有出息有成就,那么我们还应当记取上述之言。生存在本土,感受在本土,生活有多深,作品就能走多远,我以为。
    若干年来,写作人大抵总是在写作中追求生命的意义,他们在乡土的原野上用生命呼吸乡土气息,用乡土文学作品为生命的意义作证。虽然,我们还需要进一步用现代人的思想观念与意识,把目光与热情贯注在抚育我们成长的乡土,抒写对乡土更具时代特征的感受和发现,并使其成为艺术的自觉。
    像沐吉阿介一样,为攀枝花的乡土,为攀枝花的文学,踩着更深更实的泥土,涉及更为博大的生活空间,穿过风雨与阳光,穿过尘土与泥泞,迸发我们的创作热情,散发我们情感的光泽,这自当是我们应有的写作初衷。因为,作者的成就,永远同其生活自身的开扩,深入的程度成正比。


三:土地、文化与忧患意识
                           
    作为情感的自由体验过程,诗歌的精神在骚动中永恒着。诗作者总想寻找到属于自己的抒情原野、并希冀从迷茫的婉叹中走向自觉的歌吟。沐吉阿介就站在故乡的土地上,一路歌来,从困惑中走向对诗和土地的认识的自觉,他近年的一些作品就清晰折射了这一趋向(沙马评语)。
    攀枝花诗歌离开这块土地已很久了。
    许多诗作者苦苦地思索着、期待着,力求在一种文化哲学的背景上,与自己的这块土地来一次对话。沐吉阿介的诗集《沐勃尔洛彝寨》里可以看出,他已将自己的心律融入故乡的泥土和民俗之中,感受着一种独特的亲呢与和谐,诗中充溢着土地清新的呼吸。再之,他的诗歌从生存状态切入,无意识地进入了一种文化氛围,读者可以在他写婚嫁的“在那媒人老阿婆三番五次登门说了之后/在一份份彩礼捏成的定心丸给老人吃下之后”;写打跳的“我的小小山村我的亲亲戚戚呵/你把初一跳到十五也跳不开那撮火把那支笛子”等诗里感觉到区域文化在他诗中的渗入,而得到对诗的独特体味。
    文化,是人类心灵及深层本质外化的历史运动的结果;文化又作为弥散于特定人群的文化心态和气氛,它包括思维方式、意识形态、风俗习惯、感情方式等。如果诗作者想对自己生存的这块土地作深层的挖掘,就必须找寻这块土地的文化特性。
    沐吉阿介的故乡地处川滇交界,裂谷文化和南高原文化同时对它进行着冲击。从他近年来的创作走向看,他正在让诗歌摆脱对土地作一般风情性的展览,从一种风尚中揭示出区域性的审美意识和文化心态,对“走出来”的土地重新审视与俯瞰。
    让人感动和流泪的诗歌越来越少了,而沐吉阿介的诗歌却使我感动:出嫁的女儿“三拜之后她流泪了,无论流感伤还是流幸福/都润不和谐凄凄唢呐声洗不净规矩上的灰尘”。《石磨》便转出太阳月亮痕迹和忧伤/女人却转不出灶房,男人转不出田坎” 。 “铁核桃是两滴坚硬的泪重重滴落下来/即使这样 ,也在这山路旁萌芽出核桃啊”。对这块土地的忧患情感通过他真挚的吟唱表达了出来,使诗增加了对灵魂的撞击力。
    忧患意识首先来源于人或人群的生存困惑和文化生态危机,由于他深情地爱着这块土地,因而敏锐地传达出这种情感和生生息息中的抗争精神,而让人为之感动。另外,他注意对口语和长句的运用,使诗歌出现回环复沓的韵律,增强了诗的节奏感,且质朴自然,活泼明朗。
    沐吉阿介有块古老粗犷、苍凉沉郁的土地。他一路耕耘,一路歌唱,定会感觉到更多目光的注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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