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里,来到云南省腾冲县,光着脚丫挽起裤腿走进北海那块诱人的湿地,亲自感受“湿足”、“湿身”,并怡然自乐地采葱芹,品尝野菜,真的令人终身难忘。 腾冲的高山几乎都是原始的火山喷井,低洼的地方自然就形成了湿地。北海,方圆六百九十亩浅水湖,其实就是一块典型的水草丰茂的湿地。由于水草飘动的缘故,在这里自然形成了弯弯曲曲的小湖泊。那些大小不一的草坪浮在水面上,随风飘动,人可踏在上面当船划。因此湿地还有一个雅称——地球之肺。四月,正是湿地罪最美丽的时候,草坪上长满了绿色的三叶草,开满了兰色的鸢尾花。三叶草,在风中伸展着三张绿色的叶片,而鸢尾花那兰色的花瓣在阳光下开放得热烈、奔放,把这片草坪映衬格外美丽,格外诱人。湿润而清新的空气中夹杂着潮潮的泥土气味以及阳光和淡淡的花香,使整片绿洲充满了浪漫而温馨的气息。 乘船在水中游行,那些小块的草坪也会随着水波的晃动而移动。光着脚丫踩在天然“海绵”上,起初战战兢兢,脚下晃晃悠悠,嘴里尖声惊叫,不敢迈步。一惊一咋后,发现并不会象沼泽地那样深陷下去,就大胆地往前走。这“柔毯”不知是经过了多少年而形成的织毯,那千丝万缕的根系紧密的交织在一起,使你大可不必担心沉下去,可谓“有惊无险”。在柔毯上跳跃,舞动,“湿足了!”不小心将水溅在衣服上,“湿身了!”在颤颤悠悠,摇摇晃晃中前行,我们一行人手舞足蹈,那惊叫声、欢笑声把宁静的湿地渲染得欢悦、热闹起来。孩童的天真写在我们每个人的脸上,感受自然的无尽快乐在这一刻已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 不远处,几头水牛悠闲自在地放牧。它们或是躺在浅水湖里休憩,或是在啃着喜爱的水草……白鹭在湖边飞翔,偶而还听到几声野鸭的欢叫。上岸后漫步在辅着木板的小径,置身于夕阳下这兰色的花海,惬意的心情随柔风习习飘荡,飘得很远很远。举目远望,清风中千盏万盏深兰色的鸢尾花似燃烧的烈焰,闪耀在我们的脚下、身旁、四周,以及望不到边际的原野。一种好心情依在这跃眼的花瓣上,灿然开放,就这么恬静,就这么洒脱。久居喧嚣城市的烦躁和厌恶在这里已荡然无存,所有的孤独寂寞、忧愁烦恼都烟消云散,人世间的名利得失全都抛在九霄云外。站在这里,想唱一首歌谣 却想不起歌词,想大声吼叫,又怕惊动了闲游的野鹤。于是,挽着友人的手臂,漫游于花海中…… 身旁有几位六七十岁的老大妈弯腰在湿地里采摘什么,一打听,才知他们在采一种叫做“葱芹”的野菜。在先前的“湿足”快乐中,我们根本没有注意到这种不起眼的野菜,它的枝象小葱叶,它的枝尖上长有一些细小的叶须,味儿似葱,形状象芹,因此,叫做“葱芹”。它们躲在眨着眼波的鸢尾花下,躲在枝叶肥大的三叶草中,不细心还找不到呢。学着他们的样子,我们采摘了许多葱芹,把它制作成晚餐菜肴,美美地品尝一番。 那一晚,我久久不能入睡。 采葱芹的图景,一幕幕重复出现在我的脑海里。葱芹是一种不起眼的植物,它们轻轻地凫过我细密的掌纹,在我记忆的岸边,已留下窈窕的身影。如纱的梦中,细细扯一窗淡淡的笛声,在呼吸中幽幽流淌着葱芹的纯香。它们曾经与鸢尾花和三叶草一道,让沥沥的天雨淋过,狂风吹过。让严寒覆盖的冬霜冻过,但就在鸢尾花尽情开放的时候,就在三叶草为乡野的黄昏热血沸腾的时候,它们却只能当陪衬,只能将那份对于土地的爱恋珍藏在深深的黎明的心扉。衰老后依然无怨无悔地与鸢尾、三叶草的根系融于泥土之中,共同托起一片绿洲,为后代的成长辅起一片坚实的土壤,撑起一片明亮的天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子子孙孙,世世代代,默默地陪伴着鸢尾花开花落,三叶草抽叶长枝……我不知道,葱芹短暂的生命旅程中,是否有过倾听和等待?是否有过寂寞和忧伤?如果有,那曾经的倾听和等待能否成为一种风景?寂寞和忧伤能否成为一支耐唱的老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