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幻的“载体”

 “假如有一天我不再给你打电话，你会不会想念我？会不会有一点点想念我？”乔莎终于鼓起勇气在电话里问A君。“假如的事情就是没有发生的事情，到时候才会知道。乔莎对A君的回答有些伤感，有些失望，也有些无可奈何。七年来，电话传递着他们的声音，承载着乔莎对他的暗恋。这份思念已经太久太久了！乔莎觉得有些疲倦，有些累。也许是一种无望的等待让她觉得应该放弃幻想，哪怕是去过一种宁静、没有寄托的孤独生活。于是，乔莎想试试A君的想法，不管结局如何，然后悄悄地离开他。
    A君英俊的面容，洒脱的举止，充满着坚定、自信的眼神，豪爽的笑声把乔莎的生活空间挤得满满的，以至七年来乔莎从未想过要放弃这份潜意识的追逐。刚刚认识他的那阵子，常常想和他生活在一起：朦胧中醒来，第一眼看见的人就是他。与他在夕阳里漫步、假日里出游，特别的日子也想得到他送的玫瑰。也许A君看出了乔莎的想法，在他的生日夜宴上，他似乎是有意说给乔莎听的，他说：“不管怎么说，我都不会离开妻子，因为她为我付出得太多”。A君对妻子的这份真情感动了乔莎。作为一个长期处在繁忙工作中的人来说，妻子的确付出得太多。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往往有自己的妻子、家人在默默支撑和奉献。一个不知道感恩的人，至少不会是一个高尚的人。由此，乔莎十分敬佩他。七年的守望，七年的等待，使相恋几年的男友愤然离她而去，而乔莎与A君之间依旧没有改变。其实乔莎也不想要改变什么，即使望眼欲穿，即使身心疲惫，她终究无怨无悔。经历过多少次无言的等待，多少次缠绵的疼痛后，乔莎觉得，爱情需要双方情感的感应与共鸣，如果双方都觉得拥有是一种幸福，那就去拥有吧！但如果双方都觉得放弃才是幸福时，那就放弃吧！选择放弃就是选择一种甜蜜的伤痛。“也许我应该选择这样一种放弃”。 乔莎带着幽幽的思念，决定离开A君。七年的爱恋，他们连拥抱都不曾有过，说放弃，只不过是不在给他打电话，不再去见他而已。
    半年的时间悄悄地过去了，一天，——瀑布似的黑发上别着绿花夹子，身着果绿色毛衣，围着绿色纱巾，下身配一条乳白色裤子、白色皮鞋的乔莎突然出现在A君的面前。这一身绿白相间的装束使乔莎象一朵盛开的绿玫瑰，展现在他的面前。看着乔莎，A君有些激动，他的眼神里流淌着从未有过的温柔抚慰和甜甜的爱意。他轻轻地对乔莎说，他有一点点想念她。乔莎苦笑了一下，说：“是吗？谢谢你还记得我！”
    那晚，独自睡在宽大的床上，乔莎宁静的心又开始了浮动。也许爱是一种感受，即使让人痛苦也会觉得幸福。也许爱是一种体会，即使让人心碎也会觉得甜蜜。也许爱是一种经历，即使让人破碎也会觉得美丽。在这份痴痴的等待中，乔莎并不敢奢望与A君朝朝暮暮，只希望与他有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有一种妙不可言的感觉，有一种望眼欲穿的思念，有一种心灵相随的幸福。在离开A君的日子里，乔莎感到了一丝丝夕阳落山的惆怅和黄河一去不复返的无奈。“抽刀断水水更流，借酒浇愁愁更愁”，走到天涯海角，走遍大江南北，乔莎还是走不出他的影子。于是，乔莎把思念写满漂流瓶，让它承载她的爱情从金沙江漂向远方，把爱恋融入风筝，让它承载她的思念，飞向遥远的天际……
    那些日子，乔莎的天空总是飘着细雨般的诗句：
   
    想你
    在每一个撩人情怀的梦里
    醒来  枕边  已是汪洋一片
    思念的小舟   载不动七年的渴盼
    梦想   到达不了心海的那一端
    等待  或许是一种无法预知的未来
    激情  或许会在时光中悄悄磨灭
    人生纵然苦短
    因为有你
    一路情长
    伴我慢慢老去

    迷梦中A君来到乔莎的身边，妖艳的玫瑰芬芳驱使他们一步一步靠近，然后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他坚实而温暖的手臂把乔莎整个拥在怀里，“想你，想你”竟是一首如此挚热的歌，一下子把乔莎的心与A君拉得如此近，完全是零距离了。乔莎彻底地被他卷进了一场战斗。他健壮的身体似乎正驾御着宇宙飞船贴近乔莎，想要通过乔莎身体的某个地方向预定的轨道发射导弹。轰！一声巨响，火箭燃烧着从洞口向轨道延伸，一层层穿破，一层层跨越，始终向前，始终向前，经过银河、太阳系、月球……最后，飞船脱离推助器，漫游于太空。乔莎和他一道游历了太空，到达爱的天堂。那感觉有紧张兴奋的放纵，有宁静甜蜜的梦境。有草原的壮美辽阔，有水乡的清秀柔媚。有山花的烂漫奇香，有鸟儿的欢叫呢喃……
    醒来时，方知是一场梦，乔莎不免有些黯然神伤。当男女双方的感情到达难舍难分时，那是一种“在天愿做比翼鸟，入地愿做连理枝”的境界，一种合二为一爱情需求，一种水乳交融的连载，这种连载，传递着升华的爱情。这时，爱情的载体，自然地把爱情载入爱的海洋，爱的天堂。可是，现实生活中，爱情不仅仅需要内在的载体，还需要外在的载体。一张结婚证书是基本的载体，也是法定的载体。一张床是承载爱情的载体，一间屋子是遮蔽爱情的载体。其实，大自然中任何物体都需要载体：有一种神秘的东西是宇宙的载体，宇宙是地球的载体，地球是家园的载体，家园是房屋的载体，房屋是婚床的载体，婚床是爱情的载体，爱情是延续生命的载体，是生命辉煌或感伤的载体……尽管乔莎如此爱恋A君，却不能与他拥有一张结婚证书——基本的载体，这个法定的载体，因此也就不能和他共同拥有那一切一切的载体。尽管乔莎也有床、也有房屋，也有家园，尽管在梦里已经拥有他，但是，这些载体，对于乔莎的爱情来说，只不过是一些虚幻的载体而已。
    走过许多风雨，走过许多坎坷，乔莎感悟：有缘分不要说朝朝暮暮的长相守，心灵相守的爱情是一种藏在精神境界的爱情，这是对人类最美好情感的把握，一种对人对己都没有伤害的高尚爱情。这样的爱情其实仅仅只是深厚的友情。尽管这样的爱情只能在梦里拥有载体，但爱的时空里依然挤满了他的音容笑貌。尽管虚幻的载体有些虚无飘渺，但依然有他的影子。尽管梦是一朵容易凋谢的花，但依然浸润着他的色彩。
    当丑小鸭变成天鹅，当沙漠变成绿洲，当红叶疯了的时候……乔莎仍想在秋天的小雨中举着一把细花雨伞去门外的车站迎接他，拥着他温暖的身体走过一串串路边的野花，边走边用脚顽皮地抖落那小树上的水珠……